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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川普对马斯克颇为赏识，但马斯克在利用新获得的权力削弱联邦政府职能的同时，身为特斯拉CEO，仍需安抚他的投资者。最近，马斯克以一种方式回报了他们：自川普连任美国总统以来，特斯拉股价一路飙升。然而，在特斯拉最近的四季度财报会议上，马斯克却面临诸多来自投资者的质疑——尤其是2024年特斯拉汽车销量出现了十年来首次下滑，利润也大幅缩水。通常，当一家车企遭遇这种情况时，CEO会公开道歉，承诺削减成本，并大力宣传即将上市的新车型。

然而，马斯克笑容满面地将与投资者的话题转向了机器人技术、人工智能、以及特斯拉“市值将超越排在其后的五大公司总和”的宏伟愿景。这是他多年来向投资者兜售的图景：制造汽车是一个波动大、竞争激烈且利润率极低的行业，所以也只是特斯拉的起点。其未来的核心业务将是打造自动驾驶出租车车队和用于繁重体力劳动的人形机器人。尽管许多人工智能和机器人专家对马斯克的愿景是否现实存有疑虑，但大多数华尔街分析师对马斯克充满信心。而他确实也曾实现过一些看似不可能的目标。第四季度财报会议财后，特斯拉的股价再次上涨。（特斯拉未回应置评请求；政府效率部门官员也未回复相关邮件。）

尽管马斯克的承诺未兑现、想法不成熟、计划被遗忘，然而，他毕竟是让特斯拉的市值至少在纸面上超过了汽车行业其他公司的总和，因此依然获得了投资者的信任。他的投资者们选择相信马斯克描绘的未来。并且，近期特斯拉股票的热度表明，他们认为马斯克的政治影响力将助其实现他的目标。

同时，马斯克也需要投资者这样的信念来维持局面。特斯拉的股价是他巨额财富的最大来源，也是其影响力的基石；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特斯拉股票也将是他迈向万亿富翁的最明确的途径。然而，目前特斯拉的主要业务仍然是销售轿车，而且马斯克本人可能是人们对特斯拉信仰动摇的最大原因。

尽管马斯克对前总统拜登非常不满，但特斯拉在拜登执政期间的商业表现却很优异。Model Y不仅是全球最畅销的电动汽车，也是最畅销的汽车。多年来，特斯拉早已摆脱了“初创企业亏损”的阶段。尽管电动汽车制造商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但唯一能够挑战特斯拉市场份额的只有中国的比亚迪。比亚迪去年的电动汽车产量首次超过了特斯拉。

然而，比亚迪与特斯拉的市场竞争并不能完全解释特斯拉最近惨淡的业绩。去年，特斯拉在电动汽车重镇加州的销量下降了近 12%。而在马斯克帮助推动极右翼政治的欧洲，特斯拉上个月在法国的销量下降了 63%，在德国的销量下降了 59%。在2024年全球几乎所有其他电动汽车公司销量都或多或少有所增长的时刻，特斯拉的业务下滑显得尤其反常。

马斯克的激进保守主义似乎确实让富裕或中等收入的进步群体感到反感，而这些人历来是特斯拉的核心消费群。一个现成的例子是特斯拉的新款升级版 Model Y 受到的反响。马斯克在X平台上的粉丝大军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但在特斯拉的铁杆粉丝圈之外，由于马斯克在川普就职典礼上做出类似敬纳粹礼的手势，这款 SUV遭到了猛烈嘲讽。这种反应不仅限于Model Y；特斯拉的Cybertruck 汽车也特别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有些人似乎通过向特斯拉车主出售反马斯克的保险杠贴纸大赚了一笔。在报道汽车行业时，我每周都会收到公众的电子邮件，询问哪款车是最好的特斯拉电动车替代品——其中许多是特斯拉的老车主，他们已经准备好换车了。

理论上，马斯克右移，可以帮助他吸引更保守的买家来取代传统的自由派买家，因为保守派通常对电动汽车持更怀疑的态度。而且，随着电动汽车越来越普遍，在电动汽车问题上的党派分歧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然而，目前，即使是披上最保守外衣的Cybertruck，似乎也没有改变许多人对电动车的看法。以研究电动汽车的党派分歧的非营利组织“EV Politics Project”最近的一份报告为例，尽管马斯克本人现在更受川普选民和共和党人的青睐，但他并没有在这些人对电动汽车的看法上引发重大转变。

马斯克显然自己也没有试图让MAGA选民购买特斯拉新款Model Y。事实上，那些密切关注汽车行业的人怀疑马斯克是否还对经营一家车企感兴趣。在1月份的财报会议上，他对即将推出“更实惠”新款特斯拉只是给出了模板式的回应；Cybertruck一词一次也没有被提及。不过，他显然更关注公司的“无人监管”机器人出租车服务（使用Model Y和Model 3轿车，且没有人类司机）。他声称特斯拉将于6月在奥斯汀推出此出租车服务，这是将公司转变为能使其价值倍增的人工智能巨头的第一步。目前，他的人工智能项目是独立的，但他已经开始将其与特斯拉的愿景结合起来。根据他多年来在财报和公开场合阐述的理想，最终，他的设想是自动驾驶汽车网络可以利用其摄像头捕捉大量数据，再将这些数据用于训练人工智能网络。

在不久的将来，马斯克希望特斯拉的自动驾驶出租车尽快遍布各地，而睡在DOGE总部、离白宫仅几步之遥，将有助于推动这一愿景的实现。批评人士担心，他新获得的政治影响力也可能帮他阻止联邦政府对特斯拉的调查。这些调查正在审查该公司“全自动驾驶”技术的碰撞记录及其关于该技术安全性的声明。马斯克目前的政治立场可能有助于消除他最古老的敌人之一：法规监管。

特斯拉长期以来一直与环境法规（去年，因其被指控危险废物处理不当，加州一名法官命令特斯拉支付150万美元）、劳动法（一个特斯拉工厂的员工表示该公司未支付加班费，且还有其他涉嫌违规行为）和安全条例（特斯拉最近因违反加州工作场所高温安全规定而被罚款）发生冲突。但想要实现自动驾驶出租车遍布各地的愿景，马斯克面临的最大障碍是美国目前各州对自动驾驶汽车的法规不同。这些规定可能导致自动驾驶汽车在某些地方合法运行，而在其他地方却不行。美国目前没有联邦法律层面对自动驾驶汽车的规定。所以，对马斯克来说，制定有利于该行业的法规将加快实现他的愿景——尤其是如果这些法规专门为特斯拉量身定制的话。

马斯克对特斯拉未来的规划面临着许多其他同行所没有的问题。特斯拉的自动驾驶系统完全依赖摄像头和人工智能系统，而不是竞争对手使用的激光雷达和其他更先进的传感器。许多专家认为特斯拉的策略永远无法实现真正的自动驾驶。而且在自动驾驶出租车方面，特斯拉也已经落后于目前在许多城市运营的对手数年，尤其是谷歌的Waymo。同时，特斯拉还面临着中国人工智能领域日益进步带来的威胁：投资者注意到比亚迪与科技新秀DeepSeek达成的以自动驾驶为核心的合作协议。他们也注意到马斯克此时的精力所在：当他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主持会议时，特斯拉的股票已经开始失去大选后的涨幅。

然而，最令马斯克担忧的问题可能还是他一直以来面临的问题：客户。即使他真的为了自己的公司成功拆除了监管体系，谁又能保证有人会继续购买他销售的产品呢？马斯克未来所获得的任何权力都取决于他能否将数百万人转化为特斯拉客户。如果他不能做到这一点——或者至少无法继续让投资者相信他能做到这一点——他只不过是另一个在网上咆哮的人。